第12节(2/2)

周府医向来胆小，立低了，不敢多看一。

江随舟：……。

江随舟单手撑在脸侧，侧过去，看向了坐在床边的霍无咎。

江随舟看着周府医，一时没有说话。

江随舟重新坐了回去。

等他回过神来时，霍无咎的目光已经分外不善了。

他小时候，还住在他父亲家，曾经被不知哪个小妈生的弟弟从楼梯上推去，扭到了脚腕。他母亲那几天绪不好，总是哭，他不敢让她知，只好一瘸一拐地溜回自己房间，忍了一晚上。

周府医匆匆应是，垂着上前，正好看见，坐在床榻上的霍无咎淡淡掀起，意味不明地看了王爷一。

片刻之后，周府医回过来，在江随舟面前跪了来。

江随舟皱眉：“这么严重？”

他心中难得升起的一动容，顿时消散得净净。

孟潜山见他没打算开，便也静静伺候在侧，没有再问。

他合该是一个骄傲的人。

“过来给他看看。”他听到王爷冷声吩咐。

那是被他隔着千年光、通过泛黄史料研究过无数遍的英雄。

江随舟：“让孟潜山去煎药，你这就给他换。”

但唯独江随舟知，他自己分明是被霍无咎看得尴尬，外中地匆匆寻了个理由，给自己找补呢。

江随舟忽然想起了一小事。

他拿余光去看霍无咎，却见他早就垂了，没再看自己。

周府医背着药箱匆匆赶来，一屋，就见王爷正冷脸站在床边，似在跟坐在那里的霍无咎对峙。见到他来，王爷略一偏，一双冰冷的睛便看向了他。

霍无咎发现了他的窥视。

江随舟一时神，并没注意到自己正一直盯着霍无咎。他也没发现，即便霍无咎已经烧糊涂了，还是锐地觉察到了他的神，此时正微微皱眉，回视着他。

帅旗，突重围救叔父，以少胜多，一战成名，此后便拱卫着他叔父，一步步成了梁军主帅。

……即使病着，也着实非常不招人喜。

那双分明已是有气无力地蒙了一层雾，却还是将周府医吓得一哆嗦。他连忙垂，规规矩矩地走到霍无咎的榻边，放药箱，恭恭敬敬地替他诊断了一番。

还是周府医。

这似乎是唯一一个，能让他跪的办法。

江随舟一就看懂了他的神。

幸而就在这时，孟潜山气吁吁地带着府医来了。

孟潜山在侧，熟练地替他添了新的茶，放到他手边，小心翼翼地问：“王爷今晚宿在哪里？”

“病成这样，可别死在本王的府里。”

“府医怎么还没来？”他冷声问旁边的人。

“王爷，霍夫人此疾，是因着伤发炎而发的……”他匆匆，“夫人能忍，已是烧了有段时间。夫人伤得本就重，再拖去，怕是要危及命了！”

霍无咎闭着，眉却是皱起的。他抿着嘴，浑浑噩噩中还在忍着气的声音，只在纱布撕开时，能从他眉心的颤抖中觉到，他很疼。

他虽仍坐着，却已是烧了。方才那双见谁瞪谁的睛，也沉沉地闭上了。

周府医：“小的这就去煎药，一会再替夫人换一遭纱布。只要及时退烧，便不会有大碍。”

他似乎在无声地问他：为什么还不？

那声音好听极了，语气倨傲而轻缓，却带着两分微不可闻的细，一听就是不好，中气不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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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收回目光，心虚地冷了脸，站起来，单手拢起披风，走到床边，居临地俯视着霍无咎。

周府医连忙应是。

周遭的侍女小厮们都知王爷脾气差，不好伺候，闻言一个都不敢言语，四里一时一片安静。

他似乎要收回目光，却又像有什么引住他的东西似的，目光顿了顿，又看了王爷一。

周府医正要再看，却骤然撞上了一冷戾郁的目光。

府医小心翼翼地给他揭开纱布清理伤，鲜血浸在纱布上，已然粘上了。府医小心撕开时，难免还是会扯到伤。

被俘之前，他没打过一场败仗，势如破竹，仅仅四年，便杀邺城，将景后主赶过江，从此梁景分江而治。

那是怎样一个鲜衣怒的少年将军，即便史家秉公执笔，也掩不住他上的传奇彩。

江随舟忽然明白，后主为什么会打断霍无咎的双了。

看霍夫人今日这模样，肯定是不能为王爷侍寝了。况且，他又发了烧，王爷弱，万一将病气过给王爷，可如何是好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