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爹走了(2/2)

“老饿着肚，开不动车！”建国赌气地一坐在门的石碾上。

回来，还愤愤地说：“没有你张屠，我家难年年吃带的猪不成？”

村上老了人，全村上来丧家，帮忙是帮忙，丧家还是得吃喝的。所以等到一锅熬开了，老的小的一人拿着一个碗，都凑到灶台边。很快，坐着的，蹲着的，都“呼哧呼哧”喝着这苋菜杂合面羹。

“给你记三个工分。”

天蒙蒙亮，队罗占新在门前场响平时上工的哨。过了一会，三三两两有人来了。二婶还是有些怕人谈讲，一来就了厨房。二叔这时也挑了一担来了，他把倒在缸里。

小月怕，怕今天，更怕明天。

爹躺在床上，自知不行了，反复叨叨的就是几句话：“妮呀，爹走了，这个家就靠你了。弟弟还小，千万莫要送人，给你爹留一条！不然，清明节连个上坟的人都没有，你爹、你娘，那都成了孤魂野鬼了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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建国折腾了半天，拖拉机“突突突”冒了一烟，车发动了。

“谁叫你这么晚了才来，尸呀！”队骂。

罗店的规矩，人死账不烂。这笔账，就留给了小月、小艺了。自己的嚼谷都不知在哪儿，拿什么去还账？但这笔账总是要着落在儿女的上的。

建国一看这架势不对，气嘟嘟拿着拖拉机搅柄，准备发动车。

罗小月跪在地上，又把弟弟拉到边跪，神庄重的大声说：“爹，您就安心走吧，小月一定好好照顾弟弟！”

“五个。这么晦气的事，不计五个，谁愿意？”

“哪个叫你不把车净。今天是你罗安哥大行的日，你还不尽心。”

“占新大叔，这厨房的东西不够，只剩二斤杂合面了。”二婶喊。

“莫扯鬼话。”队罗占新转过说，“队上的拖拉机有年了，平时也是这样，一会摇得响，一会不响的。”

拖拉机“突突”两声，又熄火了。建国自言自语：“今天邪了门，刚才还是好好的，怎么这会怎么都打不着火。”

“你还搞邪了，在你叔面前称老！你不开是吧，老明天就换人。”开拖拉机可是队上轻松的活路，不知有多少人盯着呢。

“好，五个。建国，你娘的，还磨蹭什么，怎么还没有把机打着火！”

“一大早起来，就喝了碗杂合面汤，一都没有，一泡就光了。早晓得是这样，我还不如多睡会呢。”二泡说。

罗顺拉过来小月：“你爹要上路了，你送送你爹。”

“这车上什么味啊？”队问。

“你他妈个懒虫，今天送你堂哥走，你就不能拾掇拾掇？不怕你堂哥纠缠你？”

一会儿，开拖拉机的罗建国拿着一个空碗来，里骂骂咧咧的：“妈的，一都不给老留，要老饿着肚去县城呀！”

怕明天，明天还是来了。

“去，去！不会说话就别说，我又没有得罪我的罗安哥。”

“罗顺，你去田里掐几把苋菜，多加几瓢，对付过去得了。”队对二叔说。

“五叔，你别吓唬我，我胆小。”

小月家的确没吃带的猪，因为本就没有吃过猪，小月已经忘了猪到底是是么味了。

“罗顺，你去场拉两捆草，垫到车上，二泡，你搭把手，把你的罗安哥搬到车上。”

场中的几个媳妇嘻嘻哈哈地笑了：“建国，是不是你的罗安哥僵着你了？”

“建国，你去厨房，看看还有没有一！”队喊。

“昨天拖了栏粪。”建国答。

拖拉机“突突突”冒着黑烟开到门，开车的青年喊：“让开，让开，莫压着脚！”蹲在门的纷纷避让。

当爹的也知，一个转年才十岁的女儿，怎么能够养活一个五岁的弟弟？可是他二叔耳朵，听媳妇的，他二婶是容不得这两个侄儿的，不靠小月又能靠谁去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