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节(2/10)

说到此，崔老全听明白了，了满脸的唾沫星对费通说：“看费二爷的气后禄正旺，纵然遣个天雷也打不杀你。可你不该多闲事，那条白蛇在此修行多年，只等吃够了人，即可化龙飞升。当天晚上就该那个妇人死，此乃冥冥之中的定数，却让你给搅了，你说它能不恨你吗？”

崔老心说：“你这就叫砂锅炖鸭——烂嘴不烂。这年谁还不知谁，当个巡官不就是为了多搜刮儿民脂民膏吗？不把老百姓挤对死已经算你有良心了，还指望你保一方平安？”不过他崔老在江湖上有名有号，“铁嘴霸王活牙”，都不够他的，一法却从不敢用，用了一准儿倒霉，可是要说连一条白蛇也对付不了，却实在张不开嘴。只得装模作样，闭上掐指巡纹，中午那几个回没白吃，真让他憋一个馊主意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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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如此，白天在家睡觉，晚上到警察所躲着，可以说是生不如死、苦不堪言，掉了得有十来斤，幸亏他上多。手底的巡警不知其中缘由，一个个直挑大拇指，我们费儿真心疼手弟兄，把值夜的活儿全包了！

崔老的吩咐，费通又在蓄池警察所躲了一夜。早上回家告诉费二，快去桅厂买棺材，越结实越好，千万别凑合，当天就得取回来。再去杠房请执事，连同殡的人手及一应之，一同带过来。费二纳闷儿：“家里又没死人，给谁殡？你怎么说上胡话了？”费通只说此乃崔老的招儿，生死攸关，让她别多问，速去速回。费二向来迷信，常听别人念叨崔老如何如何了得，再加上这一次真到了生死关，她也不敢怠慢，匆匆忙忙奔了桅厂、杠房。

当然，这些话崔老不能明讲，只说天机不可破。费通半信半疑，心想：“只一人躺棺材抬义庄，周围都是孤魂野鬼，这一宿过来还不得把我吓死？”转念一想，白蛇天天晚上来缠我，害得我有家难回，有媳妇儿难见，日夜颠倒，得熬到什么时候才是个？要是不听崔老的这个主意，我还能有什么招儿？想到此，把心一横、脚一跺，是福不是祸，是祸躲不过，费二爷这回就演一夜探鬼门关！

一来二去的，费通摸一个规律，鸣五鼓天还没亮，屋外的白蛇就不见了。费通睡不好觉，肚里发空，此时抬直奔南门，正好赶得上锅卤，今天锅菜、明天老豆腐换着样吃，吃完了早再回家。这一天吃早的时候，碰巧遇上了崔老。久闻崔爷五行法，擅会捉妖拿鬼，费通终于抓住了一救命稻草，因此把崔老请回蓄池警察所，好吃好喝一通款待。

3

费通心惊恐，恍然明白自己了不该的闲事，救了活人，坑了白蛇，嘴上却不肯服：“崔爷，您这话就不对了，那个妇人是善是恶，自有王法断决。我为蓄池警察所的巡官，保的是一方百姓，可没有见死不救的理啊！”

崔老给费通的这个法，说难也不难。那条白蛇在四方坑里可不是一天两天了，想当初还有人在坑西边给它立了一座“白蛇庙”。小庙不大，孤零零的一间小屋，里边设摆桌案，供奉“白蛇大仙”牌位，遇上久旱之年，也有老百姓过来烧香求告，不过香火并不旺盛。如今的白蛇庙，早已门穿窗颓，破败不堪，周围成了埋死人的葬岗。别人不知，他崔老心里可清楚，庙中有一坛黑豆，白蛇修炼一年便往坛里衔一颗黑豆。崔老让费通先到白蛇庙挖那个坛，回家给自己办一场白事，务必当成真的来办。棺材也不封钉，直接抬义庄，剪了一黑一白两个纸人，上各写一个“封”字，黑纸人上写白字，白纸人上写黑字，贴于棺材、尾侧。抱上坛躲去，天塌了也别来，掌灯之后将黑豆一颗一颗往外拣，躲过一夜即可平安无事。

那么说崔老怎么知白蛇的底细呢？前些日他山东，遇上胡家门的“张三太爷”，得知天津城外四方坑中的白蛇，正是打火山的“胡黄常蟒鬼”五路地仙之一。白蛇山之前，祖师爷告诉它，你和别的地仙不一样，别人山都是为了行善积德，你却不然，要吃九十九个恶贯满盈的人，方可得成正果，而且要在期限之吃够了数，迟一刻前功尽弃。这可不容易，世上恶人不少，真够得上恶贯满盈的却不多，但凡这辈过一件好事的也不能吃。因此，它山以来四方找寻，吃了九十八个恶人，最后一天还差一个，好不容易将那个恶贯满盈的妇人从家中引至四方坑。纵然这个妇人合该让它吃了，行善度恶的灵也不能张施牙，必须吐金丹引诱，使对方心甘愿走它中。看大功告成，却让窝废给搅黄了，以至于前功尽弃，再也甭想上天了。此等仇大恨，岂有不报之理？

崔老这一手可太损了，白蛇能把活人吞了，死鬼却没嘴。他让费通自己给自己殡，全真的来，装成一个死鬼，只要他不棺材，白蛇便动他不得。再将黑豆散尽，相当于打去了白蛇五百年的行，再若吃人可就不是度人了，那叫枉害生灵，定遭天打雷劈，这可是个绝招儿。

费二前脚门，窝废扛上一把铁锨，直奔四方坑西边的葬岗。蹚着齐腰的蒿草来到白蛇庙跟前。只见这座小庙年日久已经破得不能再破了，庙门、窗、屋梁、房檩，但凡是木的，全都烂得差不多了。屋上破了一个大，瓦片零零散散挂在四周。费通探探脑往庙里边看，心里直犯嘀咕，生怕儿什么响动，把震塌了，那可就用不着棺材了，直接就算埋了。他提着一中气，轻手轻脚了白蛇庙，敢里边比外边看着还惨，香案也倒了，香炉也碎了，牌位、蜡扦散落一地，屋尘埃久积，蛛网遍布。费通不敢大动静，这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