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节(4/10)

人儿，那才叫气派！”当初傻少爷家里边金山银山有的是钱，也是吃过见过，但是那会儿岁数尚小，没对女人动过心思。而今他一听这个小兄弟说的有儿意思，登时来了兴致：“上哪儿去玩小娘们儿？”小兄弟说：“那得上院啊，群芳院是个好地方，那里边的姑娘若天仙，一个赛一个的灵，闭上划拉来的也是有模有样。”傻少爷一拍大：“得嘞！咱今天就去群芳院！”

众人簇拥之，傻爷昂首阔步了群芳院。老鸨立笑脸相迎，脸上的粉渣直往掉。大茶壶看座上茶，一看这位傻爷满不懂，一次来，就让他先押十块钱上两盘瓜，这叫开双盘，随即把姑娘们都叫来了。什么冬梅、腊梅、烟儿煤、煤；桃、香、饼、卷儿，一个个打扮得枝招展，莺莺燕燕把傻少爷围在当中。傻少爷人傻心直，光也和旁人不同，上不接天、不连地，隔一路独一门的品位，那么多好看的一概不要，一相中了桃。

大家伙儿一看，这傻爷的味真特别，这个桃胖胖乎乎的大，脸上的粉涂得老厚，打扮倒很时髦，旗袍开的都快到胳肢窝了，两条大，穿着筒的玻璃丝袜，上还了不少香，香风臭气、搔首姿，一就把傻少爷给迷住了。敢这位傻爷就喜胖的！桃好几年不开张了，一撩旗袍直往外飞燕么虎，怎么呢？闲的！可这世上有得意孙猴儿的，就有喜猪八戒的，这一次赶上她的主顾了。

在过去来说，天津卫有四大害，分别是“毒、赌、娼、混”，也就是鸦片、赌钱、院和混混儿，全是坑死人不偿命的。傻少爷四样占了两样，这就离倒霉不远了。

从这一天开始，傻少爷隔三岔五来群芳院，一来就打莲台，说白了就是喝酒。过去讲究“不搭莲台不叫阔”，可不是炒俩菜壶酒就算完了，得让大茶壶上有名的大饭庄，整桌的上等酒席，装盒送到院。酒要好酒，菜要好菜，你在院里开席包了姑娘，就是主人，得请大家伙儿，一摆就好几桌，狐朋狗友一人一个姑娘，大茶壶在边儿上伺候也得打赏，您算算那得多少钱啊？虽说傻少爷当混混儿以来没少讹钱，可院是什么地方？销金窟无底！向来吃人不吐骨，有座金山也不够往里边填的。傻少爷的钱又没个数，老鸨大茶壶加上女们都知他傻，该要一块钱的得找他要个十块钱，傻爷照给不误。桃不是值钱的女，再接不来客就快让老鸨打去了，赶到了傻少爷这儿，却班中牌姑娘的价钱要。就这么造了三五回，傻少爷上的钱就没了，还欠了一债。世人常说“婊无，戏无义”，桃看上的只是傻少爷的钱，见傻少爷变成了穷光儿，也就厌烦怠慢了。傻少爷却对桃着了迷，仍是天天来找她。桃知天津卫傻爷的恶名，也不敢往外赶他，就跟傻少爷说：“傻爷，您是天津卫的英雄好汉，可人是英雄钱是胆，掏不钱那还叫英雄好汉吗？这就有儿不像话了，没钱您想办法去啊！就凭您这名号，横刀拦路、取豪夺，看谁敢不给！”

桃这个婊，可真够歹毒的，这么个损招儿，岂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送？傻少爷却听不来，反而觉得桃说的在理，本来也憋着一票大的，再让桃这么一说，心气儿就上来了。说就也不耽搁，门正撞见一个挎枪的军官，上去一个通天炮，打了军官一个满脸，夺枪来直接奔了粮铺。军官也没防备，让傻少爷这一拳打蒙了，以前当兵的多横？“妈了是护照，王八盒是兔票”，门一向横着走路，老百姓见了都躲得远远的，梦也没想到光天化日之，有人敢抢他的手枪，等明白过来傻少爷早跑了。

您说这位爷傻，他却知空手抢不来钱，拎上手枪锤砸明火，光天化日之闯粮铺。粮铺的人见是傻少爷，手上还有盒炮，那可没人敢跟他来，您要什么拿什么吧。傻少爷心中得意，还得说是抢钱容易，早该这么了，抓过柜上的银元、老票，一把一把怀里。但是粮铺平时的收都存银号了，柜上才有多少钱？傻少爷不甘心，好歹也是抢了一回，得够本儿啊，又背了两袋大米，他倒明白——大米也值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