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节(8/10)

没开张，见了二前一亮，抢步上前一抹袖儿，单打千请了一个跪安，满脸堆笑地说：“二，想当初我那些老弟兄与八国的联军厮杀，你们老家可没少照顾，我得替他们给您磕个。”

二知常大辫是来讹钱的，给他几个也没什么，无奈来得匆忙，上没带钱，架不住常大辫死缠烂打不放她过去，心中起急，只好往后一指，对常大辫说：“我们当家的在后边，你找他要去。”

常大辫往二后一看，果然有个穿绸裹缎的大白脸正往这边跑，心说：“这位不是二爷啊，二改嫁了？”改不改嫁不打，反正有钱拿就行，他把二娘儿俩放过去，拦住追上来的大白脸。大白脸知有人暗中作梗，心里气急败坏，一路赶慢赶追到北营门，又被常大辫过来把路挡住，死活不让他过去，肚里的火就上来了。大白脸是外来的，不知常大辫底细，抬手一拳将拦路的打翻在地。常大辫在北营门混了这么多年，可从没吃过这个亏，别人见了他都是绕走，胆敢碰他一个指，那还不得从舅舅家讹到姥姥家去？此时劈盖脸挨了这么一拳，不由得然大怒，趴在地上往前一扑，抱住大白脸的，中声叫骂：“好啊，八百里地没有人家——你个狼掏狗撵的忤逆，敢跟你常爷动手！想当初国难当，不是我舍生忘死上阵厮杀，狗兔崽你能活到这会儿？今天你别想走，给我治伤去，后半辈儿你都得养活我！”

大白脸岂能让这个兵痞耽误了大事，当用手一抹脸，脸上的五官全没了，一张白纸似的。常大辫抬看见，吓得魂飞胆裂，要讲讹人他常大辫没有怕的，天津卫上上有一个是一个，逮着谁是谁，没有他不敢讹的，可他也怕鬼怪，吓得双手一松，放开了大白脸。大白脸趁常大辫一愣，狠狠掐住他的脖颈，两只手一使劲，犹如十把钢钩，直掐得常大辫珠往外鼓、往外伸，双手挠、两脚蹬，却也无力回天，脑袋一耷拉断了气儿。可怜守营门的常大辫，让大白脸活活掐死在了北营门，从此九河梢的七绝八怪少了一位。常大辫到死也没想明白，讹俩钱儿怎么会惹来杀之祸？

5.

咱再说二过了北营门，拼命逃到河边，迎对脸又走过来一个人，大的个，穿得邋里邋遢，手拎一条扁担，晃晃悠悠来到近前。二也认得这个人，谁呀？前文书咱提到过，挑大河的邋遢李。他从打山东老家逃难至此，以挑河送为生，年累月给家送，三节一算账，二关照穷人，结钱的时候往往多给几个，赶上逢年过节，或是家里人寿，还额外有份赏钱。天津卫没有井，自古吃河，大河上没盖儿，河有的是，有力气随便挑，所以有那么句话“挑的看大河——全是钱”。话虽如此，送这个行当却非常辛苦，起早贪黑累断了，未必吃得饱肚。不是真正活不去的穷人，谁也不愿意这个，而且还得有膀力气，单力薄的一天就得累吐血。邋遢李在山东老家当过庄稼把式，为了多挣几个钱有饱饭吃，不怕卖力气活，只怕没活可，起五更趴半夜，别人走一趟，他得走十趟，就为了填饱肚。他瞧见二带了孩，跑得上气不接气，没等过去请安，就看后边追上来一个大白脸。邋遢李一看这可不行，不知什么歹人大半夜的追这娘儿俩，这事儿我得，万一二有个三两短，钱找谁结去？

邋遢李让二娘儿俩先过去，把扁担往前一横，摆开架势拦在路当中。虽说不会把式，可是常年挑河送，上有的是力气，又是山东爷们儿，看不惯倚凌弱，心说：“路不平有人铲、事不平有人，想为难二，你得先过我这关。”

说话这时候，大白脸已经追到了，邋遢李双手举扁担，摆一个举火燎天的架势，只要大白脸胆敢上前，他就抡扁担拼命。大白脸看邋遢李虽是一条大汉，但是上穿的破衣烂衫、满是油泥儿，腰里系着麻绳，活脱儿一个乡怯老赶，手持一条大扁担，扁担上有铁链和钩，旁边的地上扔了两个筲，就知这是个挑大河送的，他可不会把这样的人放在中，正待上前结果了邋遢李的命，却见对方的扁担非同小可，不由得倒一冷气，连忙止住脚步，再也不敢往前走了。

别看邋遢李穷困潦倒，挑河送勉糊，他挑的扁担可了不得，至于怎么个来，又有什么用，咱先埋个扣，留到后文书再说。只说大白脸瞧见邋遢李手中的扁担，一时不敢上前，换成旁人也许不怕，大白脸可是会妖法的人，见了这条扁担如同见了打神鞭，他一看闯不行，就对邋遢李说：“我一没招你二没惹你，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，为何拦住我的去路？”

邋遢李说：“不拦你就人命了，刚才跑过去那娘儿俩跟你有什么过节？非要置人家于死地？”

大白脸揣着明白装糊涂：“这话从何说起？前边哪儿有人？”

邋遢李也不傻：“前边没人你跑什么？”

大白脸珠一转，说：“我真有十万火急的事，您了抬贵手，放我过去行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