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节(3/4)

了京城泥塑行，日常能在佛寺观里寻些活计。王柄见颜圆识字，又给他在厢厅谋了个书手的吏职，每个月能有三贯职钱。这样，他父两个算是在京城安顿了来，倒比在苏州时松活了一些。不过，他舅舅王柄说亲归亲，房不能白住，这间房每月至少能赁一贯钱。看在自己妹妹的分，只收八百文，从他们到的十五那天算起。

颜圆听了十分气恨，一贯钱在苏州郊外能租一院宅，何况又是亲舅舅。他父亲颜拾却十分恩，每月十四都会把房钱准时上。至于家乡欠的那五十多贯债，颜圆想那些债主追不到汴京，不必再，他父亲颜拾却信佛，说今生债，今生完，不能欠到辈给人变变猪还。因此，父两个每月的钱，除去住，全都省来攒着还债，一文钱都不轻动。

颜圆低看了看披在上那件旧布袍，不由得叹了气，哪天才能像别人那样鲜鲜亮亮过两天？正叹着，忽然听到屋里他父亲唤。他转去，屋很窄，搭了两张小竹床，一张旧桌，一架旧柜，墙角堆了些破旧杂。

他父亲坐在床边，刚数完一大串铜钱，系好了绳，提起来说：“把这房钱赶拿去给舅舅。”

“我赶着去厢厅，晚上再给也不迟，钱又没，能跑了？”

“你舅舅都来了，你去厢厅也得从门前走，难翻墙去？”

颜圆只得接过那串钱，沉甸甸抱在怀里，转要去，他父亲又说：“这儿还有七百文钱，你拿去买件新衫，再买双新鞋。你上这件袍都磨破了，这还是你娘没病那时节，给你裁的。这是夹衣，天看着了，也穿不得了。”

“欠的债还缺二十贯吧，这钱忍心？”

“那债是我借的，你莫。来京城三年了，你一件新衣裳都没添过。整天又在四办公事，穿得这样，人瞧着不好，我这心里也一直都过不得。”

“我这件还好好的，倒是爹，你该买件新的，你这件前后上，补了多少了？”

“我这年纪了，又是活，怕什么？你正当年，该穿得齐整些。快，拿去。”

“先放着吧。”

颜圆忽然有些心酸，泪差涌，忙抱着那串钱，扭了门，呼了两气，把泪回去，顺了顺气，这才走去前堂里。他舅舅正在柜边算账。甥舅两个像是不相识一样，一个付钱，一个收钱，一个字都没讲。

了客店，颜圆闷闷走到厢厅，厢还没来，只有那个跑的小吏曾小羊坐在旁边条凳上，仰着，指在鼻孔里，左旋右旋地正在抠鼻屎。见颜圆来，曾小羊忙收回指，在衣襟上裹着了，笑着说：“圆哥，那雷炮的尸首还放在后院房里，开封府再没派二仵作来查验。”